你想讓心事美麗又透明嗎?用一只漂亮的高腳杯,品嚐一點點葡萄酒吧!透明的心事是人生中香醇的葡萄酒香,在很多美麗的回憶中凝聚了難忘的滋味……

對於歐洲葡萄酒的文明,我是出嫁之後才慢慢開始體會,可是,這所謂的葡萄酒文明,可不是我想像的張口把酒喝下肚那樣簡單,還要很多周邊產品配合才行。

你說不難呀,好吧,你說來聽聽吧!你說:要喝紅酒,就用肚子大一點的玻璃杯喝;白酒用肚子小一點的酒杯喝。

說的很好!啪啪啪——鼓掌!你比我聰明多了,我當初可連這個都搞不清楚喲。

既然知道了這個原則,就不難開始接觸葡萄酒,讓我們一起來把杯子擺上餐桌吧。

「妳這是給誰喝的杯子?」婆婆問。我們正在一起佈置要請客的餐桌,我要負責把葡萄酒杯擺好。
「嗯……這是給坐在這兒的客人。」我指著一張餐椅。我看到婆婆出現了疑惑的眼神。
「那麼這邊這位客人呢?」她又問。
「用這個酒杯。」我又指指桌上另一邊的酒杯。
「啊!完全錯了!」婆婆搖搖頭。
「錯了?」我完全不了解,杯子不會錯呀,是照婆婆吩咐的去開櫃子拿的杯子。

「不是杯子錯了,是擺的方向錯了;這樣客人會拿起別人的杯子喝酒。」婆婆說著開始替我調動酒杯的方向。原來餐桌上的葡萄酒杯要從右到左的擺,這樣第一種酒,客人就從右邊開始喝,一直喝到自己餐盤前面最左邊的杯子。

唉呀!我哪裡會知道嘛!

「第一支酒要喝汽泡酒;杯子放在客廳的托盤上就可以了,客人來可以邊喝邊聊天,因為在家不是在餐廳,不用擺上餐桌來。」婆婆又訂正我把杯子放錯地方了;第一支喝汽泡酒的長身體酒杯不要放到餐桌上。

「哇哇哇!好像上餐飲學校喔。會不會太嚴格了呀?這樣也不行,那樣也不對!厚!吃一頓飯要那麼多杯子……」媳婦開始在心裡強力碎碎唸。

「喂!在想什麼呀?教妳的妳要學,不會的妳要問。」婆婆馬上制止媳婦的胡思亂想,抬出她著名的「婆媳對決」十二字箴言。真是太恐怖了……她怎麼知道我在想啥?真的是已經到了「知媳莫若婆」的境界了嗎?

「妳可別嫌煩,要喝葡萄酒就得知道葡萄酒杯的用法。」婆婆可不讓媳婦有機會亂埋怨,一定迅速解釋自己的想法來溝通:「酒倒進了不對的杯子,無法彰顯特性,多可惜!」婆婆說。

說的也是,葡萄酒連顏色都有好多種,酒杯自然也得分一分,不過你看看現在餐桌上,已經有了:水杯、開胃酒酒杯、白酒杯、紅酒杯、甜點酒酒杯和飯後酒酒杯。

一個客人至少要用到六個杯子哩!真是太累人。害我擺得眼睛都快花掉了!

「現在擺好比較好,不必一邊吃東西還要一邊找杯子給客人。」婆婆跟懶媳婦解說:「先擺好杯子,也讓客人知道將喝到幾種酒,這樣更有禮貌。」婆婆邊說邊開始看一只我放的白酒杯。

「這只酒杯怎麼不一樣?」她問我。

「因為要用這麼多杯子,差一只白酒杯,我看這只酒杯,看來跟其他杯子差不多嘛,混充一下。」媳婦回答。這個媳婦還真是不折不扣的「差不多」媳婦。

「這是有刻花紋的水杯,不能當酒杯用。」婆婆馬上開櫃子找正確的白酒杯。
「咦?我看是差沒多少,都是透明的玻璃杯呀。」媳婦還要繼續強辯。
「這種杯子,酒倒進去根本看不清顏色,是不行的。」酒莊出生長大的婆婆趕緊開櫃找酒杯。

啊,原來如此。不是有杯子能盛酒就行啦?都忘了酒是要觀色、聞味加品嚐的哩。所以葡萄酒酒杯一定要透明無色才行,不然第一步要觀察酒的顏色就沒法做囉。

做了喜歡葡萄酒文化的公婆的媳婦後才知道,要讓葡萄酒喝起來更美味,葡萄酒的酒杯不能太暖;也就是不能用熱熱的杯子盛酒,不然酒的味道就會跟在瓶子中的有落差,而且喝起來會變淡又沒味道。

有人喜歡把杯子冰在冰箱,拿出來冷冷時倒酒進去喝,這樣反而會讓我們的味覺神經只接受到太冷的訊息,而無法嚐到杯子裡的酒的真正滋味喔。

還要請教你一個問題:

葡萄酒的酒杯腳,為什麼都要那麼長呢?是為了好看、還是傳統?沒事花那麼多工夫做那麼長的杯腳,到底是什麼功用呢?

或許你早就知道答案,不過我還是解釋一下好了,不要像我以前都用手捧住葡萄酒杯,讓喜歡享受葡萄酒的人看到快昏倒!

葡萄酒杯的腳要那麼長的原因,就是為了要隔絕手的溫度。因為葡萄酒只要有溫度變化因素介入,就會改變味道,所以用手持續握著杯肚,一定會讓酒變熱,那麼酒的香味就會減低,這樣就無法品嚐酒香,下回你注意看看喝葡萄酒的人,如果還用手握住杯肚來喝,可能就是享用葡萄酒的基本功要再加強。

葡萄酒杯除了要透明、高腳,還要肚圓,往杯口方向逐漸變細,這樣才能像煙囪一樣讓酒香衝上杯肚,但細頸杯口讓酒香不容易揮發;如此當握住杯腳,拿起來靠近鼻子,用力吸氣聞酒香的時候,才能聞到最凝聚的酒香(聞酒香就像喝好茶時聞茶香一樣地重要)。

我記得第一次替婆婆家請客的客人斟酒時,用最歡迎、大方的好客心態,幫客人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時,全家人眼珠都快掉出來亂滾!婆婆的白眼一直瞪過來,老德先生忍不住笑出來。你猜為什麼?喝葡萄酒可跟我們喝的中式烈酒不同,不可以用乾杯文化來思考啦(斟酒只能斟到杯子的一半,大概是到杯肚以上一點就行了),為什麼呢?剛說過了,喝之前要先聞呀,倒滿的杯子怎麼進行煙囪聚香的效應呢?哈哈,看來「亂大方」也是會出洋相的喔!

各式透明的酒杯,婆婆擺在一個大的骨董玻璃櫥櫃裡頭。宴客前,就得從裡頭搬出大大小小的玻璃酒杯、水晶水杯。除了讓媳婦眼睛快花掉之外,也讓我看到不同的杯子就想起曾喝過的酒的不同酒香;讓喝葡萄酒變成了一件很優雅又賞心悅目的事。當品嚐葡萄酒時,也會讓自己淺淺美麗的心事悄悄跑出來,或許那些浸淫在美酒中的心事,也會變得美麗又透明吧?只不過擺杯子的藝術,笨媳婦可是學了很久才學會的。

除了一般的白酒、紅酒杯,還有一種專門給品酒師用的小品酒杯,這種杯子比較小,也只裝一點點酒,專業的品酒師會用這種杯子當工具嚐酒,因為只需一點酒,就可顯出酒的特性。為什麼只嚐一點點呢?因為要品那麼多酒的品酒師才不會喝醉呀。而且品酒師所需的就是酒的味道及口感,除了舌頭,我們的肚子又嚐不出味道,所以專業的品酒師,都是用這種小杯子品酒就夠了。有時媳婦也會跟著學公公用這種小酒杯裝模作樣一番,不過因為酒太好喝,就統統喝下肚啦!

德國有專門清洗玻璃杯的洗碗機,這種洗杯機是專門為清洗脆弱的高腳玻璃杯所設計的,也有特殊的清潔劑,不會殘留洗潔精的味道,混亂酒的香味。這是非常講究的愛酒人士必備的專門洗杯機。

你一定跟我一樣,心底在想為何要那麼講究、那麼麻煩呢?用咖啡杯喝酒也行吧,又沒法律規定不行?不只是你,我也很想知道,更想來挑戰一下這樣的麻煩葡萄酒杯子文化。

沒問題!公公立即響應媳婦的疑問,大家一起用不同的容器來喝一種酒,看看有沒有不同?

使用不同杯子來喝紅酒(測試條件:只用同一瓶紅酒、同時間測試):

杯子款式            │測試結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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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通水杯(杯口圓平、上部未變細)│酒味很快散掉、不凝聚
馬克杯(喝即溶咖啡者之最愛)  │酒味很混沌、沒個性
普通茶杯(陶土杯)       │產生「這是酒嗎?」的疑問
咖啡杯(磁杯)         │酒味很平淡
標準的紅酒杯          │酒香味有跑出來,喝起來有較圓潤的感覺

哇!竟然差這麼多哩!事實勝於雄辯……原來講究還是有其原因。歐洲的葡萄酒文化進程,要用多少人類的時間,才能演化研究出如此的葡萄酒品嚐美感呢?從此我不再對「要搬杯子品酒」嫌煩,反而覺得用不對的杯子喝葡萄酒是一件好笑的事哩。

歐洲人講究喝酒的酒杯程序,讓我覺得品酒像一齣戲:

一幕一幕(每種不同的酒)都有不同的主題和調性,讓人生的美感,在得宜的舞台上,找到自己的定位吧?

西方人常說:人生太短,沒時間喝壞酒。(Life's too short to drink bad wine.)

哈哈!我很贊同。當然別拿壞杯子喝好酒,也是非常重要喔。

你想讓心事美麗又透明嗎?用一只漂亮的高腳杯,品嚐一點點葡萄酒吧!(我可不鼓勵你喝醉喔!是品酒,不是喝酒,更別拚酒,切記!切記!)

透明的心事是人生中香醇的葡萄酒香,在很多美麗的回憶中凝聚了難忘的滋味……

--本文出自華娟11月即將出版的新書《四季花杯盤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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