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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京都內發現了日本冠朱鷺(Nipponia Nippon)!

如果我突然這麼大叫,大家一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。我真的發現了。公的日本冠朱鷺竟然在原以為早已絕跡的都市生存!我也嚇到了,但又好興奮。

某天,我和某位男性朋友共進午餐。我先聲明一下,我們彼此完全沒有戀愛感情。但彼此都認為對方是不錯的工作對象,也才會一起吃午餐。我想起一件事,年輕時,即使再小的工作我也願意多接一個算一個,所以,和工作有關的飯局都當仁不讓。但其實,參加工作上的飯局很痛苦,食不知味,有八成的機率會吃壞肚子。因此,到了這把年紀,終於進化到可以只喝茶,不吃飯了。從這點來看,歲月流逝似乎也不壞。

再說回剛才的話題。那是我和這位男性朋友第三次見面。他個性有點內向,屬於文靜不多話的人,說話、做事很有一貫性,我認為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。那天的午餐很不錯,所以,大白天就點了葡萄酒來喝。我們從工作的話題聊到這個連載,當我提到最近一遇到男生,就會詢問他們很多意見時,他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:
「因為女人都很白癡。」

我懷疑我聽錯了。但他不是在開玩笑,他的眼神很認真。

「嗯?你這句話什麼意思?」

「這還用說嗎?男人當然比女人聰明多了。」

我的興致來了,立刻加點了兩人份的葡萄酒,「還有呢?還有呢?」催促著他繼續說下去。他的意思是,女人無法用邏輯思考,最近,許多男人也是這樣。他自信滿滿地說:「在全日本的男人中,我屬於中上的範疇。」順便介紹一下他的個人資料:四十多歲,單身,沒有女朋友已經超過十年,在東京的出版社工作,卻沒有那種馳騁職場的活躍感。那天的午餐是我邀約的,當然是我請客,但他連假惺惺地掏錢包的動作都沒有。

哇噢!日本的古代男人。天然古董。日本冠朱鷺。血統這麼純,當然要好好保護。所以,我也就硬生生地吞下了「所以你才交不到女朋友,也結不了婚!」這種話,生怕會傷害到天真的純種,笑著和他道別。一回到家,立刻抓起電話,到處宣布:「我發現了日本冠朱鷺!」原本還以為大家會表示驚訝,沒想到所有人的反應都出奇的冷淡。「這種人,我們公司一大堆!」的反應佔了絕大多數。

怎麼會這樣?由於我是自由業的關係,不必勉強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相處。看來,只是我以前沒有發現這一點。

啊,回想起來,以前喜歡的人中,也曾經有過日本冠朱鷺。那個人的外表看似普通,看似彬彬有禮,卻從來沒有為自己倒過茶,即使偶爾下廚,也從來不洗碗;他總是表現出一副自己博學多聞的樣子,當我指出他的語病或自相矛盾之處,就臭著一張臉不再說話。

日本冠朱鷺到底有哪些地方吸引我?(看起來)很有工作能力嗎?(看起來)很博學多才嗎?(看起來)很值得依靠的樣子嗎?(看起來)沉默寡言、不輕浮嗎?(莫名其妙地)很有自信嗎?

於是,我立刻打電話給各方男性友人進行問卷調查,結果聽到一句石破天驚的話。

「年輕時,總覺得幫女人倒茶很吃虧。現在倒不會了。」

喔喔,原來如此。原來是覺得很吃虧。

寫這些並沒有要彈劾日本冠朱鷺的意思。如果我是女權主義者,一定會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,我想,我不是在生氣,應該算是啼笑皆非吧。同時,也覺得他們太可憐了。以前,我就曾經百思不得其解,「為什麼男人總是莫名其妙地很有自信?」現在看來,恐怕是他們生長、生活的環境使然,而且,也從來沒有人提醒過他們。

我突然發現,自己好像在寫一種絕種動物。已經進入了二十一世紀,日本冠朱鷺之所以還能夠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東京,就代表有母的日本冠朱鷺溫柔地支持著他們。

母的日本冠朱鷺到底有什麼特性?當然是那些尊敬、利用公日本冠朱鷺的女人。就我猜想,那些女人一手包辦了下廚、洗碗等所有的家事,對公日本冠朱鷺的自信滿滿視若無睹。因為,她們不想自己思考、自行判斷,只要把這些事推到別人身上,她們就不需要負任何責任。她們取悅公日本冠朱鷺,最後,和他們步入禮堂,讓他們取代父母成為自己的監護人。

我真的沒有絲毫批評的意思。我只是被嚇到了。恕我直言,無論公的還是母的日本冠朱鷺,都應該慢慢走向絕種之路。而且,我希望呈壓倒性多數的冠朱鷺男生,還有機會遇到瀕臨絕種的冠朱鷺女孩。

注意!說不定,在你周遭也有漂亮淡粉色的冠朱鷺。不管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,就把他們當成保育類動物好好欣賞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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